莫轩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,把手中卷宗一扔,出了门。
“他还没生下来?”绕过院子,另一间大屋门外,他向看守的属下问道。
“回禀教主,还没有。”那人有些犹豫,“已经一天一夜了,稳婆说怕是……“
那些民间的稳婆,哪里看得出冷离的状况。莫轩有些心烦意乱,一个推门直接进去了。
屋子里,冷离半躺在榻上,他的腰下垫了软枕,将下身抬高。乌发被汗水浸湿,湿透的衣衫下依旧是高高撑满的肚子,圆挺而沉重。
产程虽然辗转熬了这么长时间,产穴却迟迟未开,胎儿牢牢的堵在体内,竟是连羊水都鲜少流出。那稳婆也是极少遇到这样的险情,急得满头的汗,两手压在高隆的胎腹上,正一下下的推。
“嗯呃……”冷离闭眼仰起身,胎腹沉沉往下坠动,额上冷汗一个劲儿的落,俊美的面容上难掩痛苦之色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莫轩走过去,冷声问道。那稳婆吓得立马抽回手,哆哆嗦嗦的不敢动。
“唔……您先出去吧……”冷离这才半睁开迷蒙的眼睛,紧绷的身体松下来,重重的喘息道。
小山丘般鼓胀浑圆的肚腹,随着呼吸正微弱地起伏。他的阵痛已经变得绵长而疲乏,断断续续的,饶是他极能忍耐,也已抵御不住。嘀嗒的汗水顺着耳,滴落在他的衣衫上,晕开了一片水渍。
尽管现在如此狼狈不堪,他冷艳的容貌病态的苍白,只是增添了一种虚弱的美。看着他这般狼狈落魄,莫轩其实说不上有多舒心。更何况他也尝过这怀胎生产之苦,知道其中痛苦磨人的滋味。
渐渐走近了,莫轩坐在床边,手伸向他高高挺起巨弧的身前,沉重的腹部此时摸起来又烫又硬。
“呃……嗯……”冷离的脚尖都蜷缩起来,胎儿在胯间随着宫缩往下顶,双腿不住地发颤,良久,阵痛才弱了下去。
孩子的头早已顶进了骨盆,夹在狭窄的甬道之中,整个肚子坠在腹下,骨盆已经完全撑开,冷离的身体已经做好了生产的准备。
但连续半月的毒素与产痛发作早已让他的身体是强弩之末。
腰腹几欲断裂的酸软无力,胎腹不住的坠涨紧缩,这半个月服药延产每日持续的阵痛,更有体内之毒不断消磨着他的气血与体力,这才是最要命的。
撑到现在,冷离早就眼前一片眩晕,他已经渐渐看不见了。
他的耳中一片轰鸣,面色苍白已极,嘴角隐有血丝,腹中陡然生出钻心的痛意。
“我早知道,我已时日无多。”他抚着肚子,腹部伴随着偶尔的抽动,那素白的侧脸在烛光下半笼罩在阴影里,似是难得的流露出几分落寞。
他轻声地问,“教主,你会后悔吗"
“后悔?"莫轩冷笑一声,心中却不知为何莫名的慌乱。
冷离苍白的笑着,“那毒,是不是无药可解?我一直等着,教主给我治病呢……”
莫轩想说些什么,唇角竟有些发颤,他尽力稳下声道:“想要解药,只要你将无霄剑法交出来,我可以饶你一命。”
冷离忽然笑起来,“好。”
用冰冷的手抓住了他,“陪我将孩子生下来之后,我便告诉你。”
“嗯啊……嗯呃……”整个肚腹紧颤着,冷离抬起腰双腿大分,不住地往下用力,胎儿渐渐下行之感,身下炙涨难捱,犹如火烤。 可还是太慢了,他的宫缩已经十分乏力,只能靠外力刺激。
莫轩端来一碗催产药,冷离汗湿的眼睫吃力的睁开,
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喂他将那药服下,莫轩将双手放在他肚子的两侧,手掌下的肚子异常的发热,长衫已经变得潮湿贴覆在腹上,他趁着冷离的宫缩缓缓施力。
宫缩更加汹涌猛烈起来,胎儿也随之猛力地向下冲顶。冷离身体颤抖不止,高隆的肚腹也僵硬到不行,孩子等不得了。
“呃啊!……”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出胎头在甬道里形成的那一团灼人的炙热,不得不分开双腿微微屈膝以缓解此刻的痛苦。
然而胎儿的身体卡在骨盆,几番力竭,再不能推进。随着耳畔一阵嗡鸣,眼前一阵阵地发黑。
莫轩见他脸色煞白,神情消散,即刻搭住他的手腕,只觉脉息细弱,胎息散乱,心下一紧,连呼吸都忘了。
他急忙找出瓷瓶,倒出几粒药丸,撬开他的唇齿,渡了下去。
"昨天晚上,我做梦了……"苍白如雪的面上,汗如水而下。
冷离慢慢地闭上眼睛,心力交瘁的喘息,”……梦见你跟我说,以后不再过问江湖中的事,要与我云游四海要是真的多好。"。
莫轩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,怒道,“闭嘴,别说了。”
“我好疼。”冷离似乎是迷糊了,抱着肚子竟然开始撒娇。
“哪里都疼"他用手抚着心口和肚子,"疼起来都睡不着觉。"
莫轩扶住他颤抖的身体,冷离靠在他的肩膀,在他的耳边呢喃道,"当初……我就该吃了那断情散,是不是?"
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,突然捂住胸前,咳嗽不止,“咳,咳咳……”沉甸甸的大腹也上下抽动。
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溢出来,流到了他身上。
这血让莫轩一愣,心中狠狠一痛。
他的毒已经攻入五脏六腑,无药可医。